林甘穿著岳母留下的花棉衣,屋里的家具多是朋友送的和外面撿的。資料片齊魯晚報·齊魯壹點 記者李師勝攝
家里用著撿來的家具,身上穿著岳母留下的花棉襖,但15年來他卻累計義捐30余萬元,救助災(zāi)區(qū)、救助貧困孩子,去世后捐獻器官,“死后繼續(xù)為人民服務(wù)”……10月15日0點,山東省農(nóng)業(yè)科學(xué)院畜牧獸醫(yī)研究所退休干部、研究員林甘病逝,享年86歲。10月17日上午,林甘教授的遺體告別會在山東大學(xué)齊魯醫(yī)院進行,林甘生前決定把遺體捐贈給齊魯醫(yī)院。
林甘是福建福州人,1933年出生,作為省農(nóng)科院的退休教授,住在省農(nóng)科院四宿舍。
多年來,他的捐款遠到印尼、舟曲、汶川,近到平陰、明湖中學(xué),少至幾百元,多至上萬元,自1998年以來用于公益事業(yè)的捐款累計已達30余萬元。2005年,林甘被評為十大“山東好人”。
林甘夫婦曾不顧天氣嚴寒,親自跑到服裝店,花1000多元錢購買了20件新衣和16條保暖褲,無償捐贈給特困大學(xué)生。然而,在幫助上很是闊綽的他,對自己卻是相當吝嗇。家里用著撿來的家具、身上穿著一扯就能爛成布條的襯衣。老伴李杰說,“家中的日光燈都是在街上撿的,自己扯上電線便再利用了,四方桌是從我原來的家里搬過來的,這個櫥柜是朋友送的。”也正因此,林甘有了個“破爛教授”的綽號,他戲稱自己節(jié)“撿”持家。
“1998年我們倆結(jié)婚的時候,一起捐給紅十字會1000塊錢作為結(jié)婚紀念。后來他卻捐上了癮。”李杰說。
2002年,平陰干旱,老兩口捐出一年的工資12000元；2003年為抗擊非典捐款2000元；2004年8月,得知殘疾人劉冰心的感人事跡后,他捐款4000元；2005年,向夏津縣精華聾兒語訓(xùn)希望學(xué)校捐款10000元,向印度洋海嘯災(zāi)民捐款10000元。受老兩口捐助的孩子更是不計其數(shù),僅捐助明湖中學(xué)的貧困生便有14次,還有18張全國各地匯款單回執(zhí),從400元到4000元都有。
“如果走進他的世界了解的話,確實是一個善良的老頭。他研究疫苗,捐款都是為了幫助別人,他在做一個夢,我也想努力圓他這個夢。”在李杰的眼里,林甘就是“生活上的白癡”“一根筋”,只會搞科研、做實驗。但不論是搞科研還是做慈善,林甘都得到了李杰的支持。
他的特立獨行注定不能得到周邊所有人的理解和支持。以前常有農(nóng)民帶著病豬、病羊和病家禽摸上門來找他治病,卻經(jīng)常敲錯門,為減少對鄰居的打擾,林甘在樓道貼上指示牌,一路指到他四樓的家門口。“老林是省農(nóng)科院畜牧所退休的,用紅筆在門口標記主要是為了方便很多養(yǎng)殖戶來找他,他被稱為‘雞祖宗’‘豬八戒’,只要是小動物得病了找他,基本都能治好。”李杰說。
林甘曾說,9年間,經(jīng)歷過的失敗不知多少次,直到1996年終于研究成功。2002年他研制的“免疫增效弓形蟲滅活苗”通過濟南市科技局組織的成果鑒定。
2013年,林甘被診斷為原發(fā)性肝癌。當時,林甘就希望在百年之后,把自己的器官捐獻出來。“齊魯醫(yī)院復(fù)檢說癌細胞已擴散,等過世后,器官可以捐獻給需要的人,現(xiàn)在都報道眼角膜緊缺。器官也能用作科研,幫助更多的人。”林甘曾說。
捐獻身體器官,李杰也無異議,“一輩子風風雨雨的,身后事也看得淡了。器官可以惠及更多人,不能浪費了身體這么好的材料,我也能理解。”
16日,林甘教授家,不太寬敞的客廳里除了林教授的老伴、兒子、兒媳,還有他當年收養(yǎng)的孩子等人。不時前來吊唁的人們,讓在場的所有人,幾度陷入悲慟的氛圍里,久久難以平息。在與林教授的老伴李杰(以下稱李)以及他的兒子(以下稱林)近一個小時交談的過程中,說到傷心處,他們便淚目難掩,數(shù)次哽咽。
李:我們吃得很簡單,穿得也很簡單,記者來采訪他,給他照相片,他穿的全是我媽去世前穿的。我媽90多歲去世的,她那個時候的小棉襖他都穿,我說不穿了吧,穿上不體面啊。他總是說,沒事,老人衣服穿了長壽。
他說哪里的器官好,就捐給那些需要的病人。一開始是準備捐眼角膜的,他說他死了,要把眼睛留給另外一個需要的人。
李:他不跟人家講,病這么厲害他都不說,說這些都是形式主義。他說做事就不要去搞形式,踏踏實實地去做。我就說你看你做這么好,要讓人家知道向你學(xué)習(xí)有多好啊。目前這些受助者還不知道。實際上,很多事情孩子都不知道,到最后登報紙了,孩子才知道。
林:按說我父母都是大學(xué)教授,生活應(yīng)該是沒有問題的。我上大學(xué)的時候,為了省錢就光著腳去打籃球。那個時候穿的球鞋,鞋底磨破了,上面還有,自己就把這個鞋底融化了以后再修修,然后繼續(xù)穿,這都是受我父親的影響。
其實包括我兒子也受到父親的影響,我兒子一直讀到大學(xué),讀到研究生,上博士的時候,我去學(xué)校看他,他就穿著廣告衫,前面印著飼料的廣告。
林:他說自己做了,就讓人家也學(xué)著去做。他捐遺體也有個愿望,就是受捐者也要捐獻遺體,往下傳遞正能量。他說我捐給你錢了,你學(xué)習(xí)慢慢就好了,你有錢了,你再往下捐,你再往下幫,他認為這是一個正能量的循環(huán)。他也不太注重榮譽,就是想把善事傳播出去,讓大家都去做。
